自序 愛情是永遠的鄉愁三十三歲那年,初次造訪巴黎,有一種前世今生的熟悉感覺。我以為自己上輩子一定是個巴黎人,否則不可能會在完全陌生的城市中,漫步於依稀存在印象的市街,直覺我之前曾經來過。那次旅行,認識一些人、經歷一些事,甚至作了一些重大的決定。直到今天為止,我仍常浮現當初在巴黎仰望天空時的這個念頭──如果可能的話,我想結束一切工作,到巴黎重新學畫,開始完全不同的人生。 那次旅行回到台灣,心裡想的都是令我魂牽夢繫的巴黎。 三個月之後,我再度去一趟巴黎,希望印證內在的想法,到底只是一時衝動、或我未來必須依循的直覺。第二度造訪巴黎,我更加肯定自己上輩子絕對是個巴黎人,反而沒有那麼急著遷移過去定居。巴黎,是我心靈的故鄉,是我永遠的鄉愁。 後來,隨著年紀漸長,我慢慢懂得了那樣的愛戀。當你真心愛上一個人,這段感情將會是你永遠的鄉愁。 你對它從一開始就有似曾相識的熟悉感,你仰慕、你依戀、你擔心自己不配,可是你對它不能拒絕,你對它近鄉情怯。你在它面前,猶如回到母親的懷抱,親密、柔軟、安全,即使面對人生中難以承受的離棄,連遭遇背叛都能體諒對方必定有很多的不得已。因為,那段愛情,無論完成了、或永遠未完成,它都是你的心靈故鄉,愈是沒有得到,離開它愈遠,你的鄉愁愈深。然而,最深愛的,總是最寂寞。 十幾歲的你,已經體會過鄉愁的滋味。你愛上隔壁班的同學,喜歡經過他的教室,遠遠看著他,就光是這樣就足夠。你沒有帶走他,卻把心給了他。 如果你年紀很輕時,曾經有過離家的經驗,就更知道我所描述的鄉愁,是怎樣的一種想念、一種忍耐、一種甘願。 到了二十歲、三十歲,幸運的話,你得到真愛,用世俗的眼光來看,你終於在感情的世界享受衣錦還鄉的榮耀,多麼值得恭喜。 若沒有如願,真愛終究有一天,成為你心中永遠的鄉愁。在你的記憶裡,它依舊美好,美好到連遺憾都容不下。你和它之間,只有最長思念、最深的祝福。 或許正因為你沒有得到它,就像前世中你回不去的故鄉,再怎麼酸楚的想念,都像是天堂。愛情,是永遠的鄉愁。而且,最深愛的,最寂寞。你從來不介意比對方付出千百倍之多,你也不渴望對方知道或回報什麼。你和他之間悠長得像沒有終點的回憶,會令你覺得此生已經足夠。 寂寞,因此成為一枚成長歲月裡最光榮的勳章,證明自己多麼深情地愛過。 《最深愛的,最寂寞》是我出版的第九十七號作品,獻給每一個心中還有想念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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